北汉边境有宋朝十万精锐部队,负责统领这支队伍的是大宋名将呼延赞和杨业,呼延赞和杨业原本是山中流寇,后来降服大宋,二人立志改变五代以来中原四分五裂的局面,这也是宋太祖的宏图方针,既然合乎二人的心愿,便遣散众人,愿报效国家者随二人投入大宋皇朝。要说到二人当初投靠大宋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神剑山庄赵公侯奉命缉拿皇宫失窃案的主谋‘飞天大盗’金翼虎,途中经过天狼谷,因为误会和天狼谷主杨业大打出手,后来杨业不敌请来结义兄弟呼延赞,双人合力和赵侯爷激战数次。赵侯爷对二人的武功智谋颇为欣赏,不忍伤害,出手时多番忍让,二人也非不明事理之人,后来问清缘由,知道受了金翼虎的挑拨,便诛杀了金翼虎。赵公侯把来龙去脉向朝廷如实禀报,并向皇帝举荐二人的才能,遂被委以重任。
北汉和辽国约为兄弟之国,北汉皇帝奉耶律璟为父皇帝,向辽国称臣,每年自当向辽国纳贡岁币?丝绸?瓷器?美女等。雁门关是北汉和辽国之间的界限,越过雁门关辽国铁骑便可以直接抵达北汉。
北汉有十二座城,其中最为坚固的当属并州?大同?潞州?运城四座城池,而潞州城城有北汉最为厉害的剑客:‘无形剑客’诸葛长风。诸葛长风?慕容鸿蒙和玉面人三人在三十年前并列成为武林中的三大剑客。诸葛长风一生仅仅收过两大弟子,那就是为北汉皇帝效力的黑白剑客。
所以要破北汉宋军要面临的主要问题有三:一是北汉的军队。二是辽国的援军。三是长治的城主诸葛长风及并州的守军。杨业和呼延赞自然清楚,宋军在兵力上并不占优势,可是此次远征的宋军都是能征善战,以一敌十的精锐之士。
杨业和呼延赞二人计议以后,两人各领兵五万对北汉采取分兵合围,最后两军会师后直抵并州。东路军为呼延赞主要阻挡辽国的援军及沿途的汉军。西路军杨业主要负责攻击北汉的精锐部队和有北汉第一城的潞州城。
将士出征,沙场金戈,生死相搏,擂鼓助战,帅旗舞动,一马当先,攻城破阵,白刃角斗,尸横遍地,倒下的不仅有敌人还有自己的兄弟,一场场生死交战,胜利后是一种极度的悲恸,宋军交战之处处于上风,呼延赞和杨业都已经攻破数城。
东路军呼延赞已经攻打到高粱河,高粱河一破便可直接挥军北上,直抵北汉都城,辽国派大奖韩让,张登率骑兵三万援助北汉,并州刺史穆羽向北汉皇帝刘继元建议,由北汉小股部队采取迂回战术围困呼延赞,然而布下口袋阵,皇帝亲征,以老弱病残诱导呼延赞,辽军精锐和穆羽部下三万精兵埋伏左右,到时宋军便进退不得,再加上孤军直入,后勤得不到补给,必然可以全歼宋军。穆羽这个谋划可以说对东路军是致命的打击,可以说并州能不能守得住,和穆羽的军队有很大的关系。
刘继元由于登基不久,他在朝中的力量也不稳,加上本人性情懦弱,也不想亲征,所以对穆羽的建议并没有理会,刘继元认为穆羽没必要把兵力全押在高粱河,若如此,万一有人发起兵变,他便会万劫不复,所以只给了穆羽一万步兵,穆羽闷闷不乐的和辽军会师在高粱河,两军在高粱河对峙,呼延赞几次发起攻击都被穆羽打退,便不敢再贸然进攻。
韩让和张登都是耶律璟的心腹大臣,早年随耶律璟平叛有功,以往北汉危机都是就近出兵援助,在燕云十六州里抽调兵力,此次却和以往不同,耶律贤当然听到韩让和张登出兵的消息。
七天前北汉皇帝的使者到了辽国宫廷,耶律璟招来群臣商讨出兵援助北汉的问题,一些人按照以往的规矩,就近出兵的原则,主张由耶律贤领兵,另一些大臣却不以为然,他们反对的原因有三。
一是:燕云十六州原是中原城池,自归附辽国以来,小规模的叛变时有发生,虽未曾伤及根本,却不可不防,眼下又有以佘赛华为首的匪乱未平,需要用兵。
二是:耶律贤虽是皇室宗亲,却多年未曾入朝侍奉左右,常年带兵在外,俨然是一个独立王国,若让他率兵援助北汉,北汉败他可以收纳北汉军士,以充兵员,北汉胜则不仅可以扩充自己的影响,而且北汉皇帝必然也会感激于他,若是十六州王有祸心,朝廷很难掌控局面。
三是:由朝廷出兵自然可以缓解北汉的危机,若胜则可以分享胜利果实,若败我们可以退入燕云十六州,以朝廷名义派兵协助十六州王平息匪乱,这样不仅可以监视耶律贤,也可以削弱他的兵权,若宋军将来要夺取十六州,我们也可以兵合一处,打击宋军。
耶律璟闻听后便当庭宣布由韩让和张登二位领兵出雁门关,援助北汉共同抵御宋军。
消息传到燕州王府,耶律贤听后和左右商讨,一时间什么样的意见都有,耶律贤对皇帝的做法当然也有自己的看法。很明显这是当今皇帝不信任他,如果一个臣子得不到皇帝的信任,那么这个臣子的命运可想而知,耶律贤的内心有一种狮子般的怒吼,一旦发怒,这种怒怨必然致命。
进入十一月,北方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天空也没有飞翔的雄鹰,也不会有南方的布谷鸟,只有山川树枝横斜,河流冰封不动,溯风吹来,冷如刀割。
是夜,雪花飞舞,大地落满白雪,燕州城内外一片茫茫,耶律贤打开窗户,望着空中飘来的雪花,心中阵阵酸痛,他披起貂皮大衣,从桌上取下炉火中温热的酒壶,踏着积雪,径自出了王府,他口中喝着酒,雪花映出的光照着他向前,他没有目的,只是感受着雪中行路的快意。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耶律大哥”。
他非常惊讶,他以为萧绰已经睡下,何况是在下雪的夜晚,可是这个声音偏偏是她。
“哦,你怎么跟来了”。她笑了笑,加快了步伐,走到了耶律贤跟前道:“我看耶律大哥,独自一人出来,我不放心,所以就跟来了”。这声音细腻柔软,入耳甚觉舒心。
耶律贤道:“你这丫头,这么大冷的天,你应该好好在王府休息,何况你从小在南国生长,来到这北国冰寒之地怎能适应”。萧绰看的出这是耶律贤真的关心她,一个女人的第六感觉向来都很准,这好像是女人的天性,而有些男人不管内心是怎样的人,可是对女人总是尽量爱护。
“寒冷虽然可怕,可是我的心足够容得了它,因为我的心已经死了,我只有复仇”。萧绰的声音显得很冷,比这雪花还要冷。
耶律贤看着她,把手中的酒壶递向她道:“快点喝点暖暖身子吧,报仇也要好好爱惜自己”。
她接过酒壶真的喝了几口,酒水下肚时虽然稍有苦涩,却暖暖的,火辣辣的,萧绰又把酒壶回递给耶律贤,耶律贤道:“在北国,我们通常都离不开酒,因为这里天气非常寒冷,我们便喝酒取暖”。
萧绰道:“我听说过,所以你们的酒量都非常好”。
雪越来越大,北风吹来,唰唰作响,耶律贤把貂皮大衣脱下来,转身给萧绰系在身上,萧绰望着他,她的心比喝酒时还要暖和。两人走过的脚印,慢慢地被飘下来的大雪填满,雪路如一面镜子,光滑没有褶痕。
耶律贤和萧绰两人走到一处亭子,二人把身上的雪花抖落干净,这里有数株梅花已经微开。
梅花向来都是傲雪而开,浑身铮铮铁骨,绝不与别人为伍,生怕染了一身俗气。
耶律贤看着梅花道:“庭外数只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萧绰鼓起掌声道:“耶律大哥这是托物言志,肯定是因为近日的事情所烦扰吧”。
耶律贤点点头,他之所以没睡,不是因为他喜欢北国的大雪,多少年来又有多少场大雪,他当然见惯了,也习以为常了。今夜雪下,未眠,披衣踏雪,只因心中烦忧。
萧绰在亭中坐了下来,耶律贤也坐了下来,萧绰继续补充道:“耶律大哥已经定好计策了吗?”。
耶律贤看着萧绰,他知道这个女孩不会出卖他,也会把他当做真正的朋友看待,耶律贤回道:“对你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今皇帝必然对我已经不再信任,这次派去援助北汉的兵马无论胜败对我都是致命的打击,所以我不得不思谋进退”。
萧绰拉着耶律贤走出厅外,耶律贤不解,只好应着她,萧绰蹲下身来,在地上用手指划了几个图形,并解释给耶律贤听。原来萧绰在雪中画的是宋军,北汉军,援军,燕州十六州军以及大辽的军队的位置。她抬起头望着耶律贤,手指着中间的燕州军道:“耶律大哥,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可以说是三战之地,如果大辽皇帝一旦对你下手,你面对的有宋军,燕州的叛军,援助北汉的大军,以及朝廷的外围军队。朝廷大军出了雁门关,无论胜败他们的供给都得由燕云十六州提供,只要给了他们补给,朝廷就必须有人员监控,也就是说在你的地盘得派来朝廷的人,如果你中断了补给朝廷必然会公开以反叛之罪讨伐你,这次明面上是援助北汉,实际上也是对你采取打击。”
耶律贤不得另眼看待萧绰,没想到她对时局把握的如此精准,开口道:“继续说下去”。
“我认为耶律大哥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耶律贤重复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萧绰解释道:“眼下耶律大哥的处境当以退为进,称病入朝,寻求名医,留耶律休哥在燕州,以静制动,再以重金贿赂皇帝左右,到时大辽皇帝对你消除戒心,必然不会加害于你。若朝廷大军全军援助北汉覆没,对耶律大哥也不是坏事,若宋军胜,必然趁此锋芒攻取燕云十六州,燕云自然危机,耶律大哥便可请命出山,再谋大局,若宋军败则主动让权,闲云在野,假手于人,以待天时”。
耶律贤点头默认,夜色渐深,二人方起身回府,回到府中已接近二更天,这时倦意袭来,才上炕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