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正是一年秋色最浓时候,阳光和煦,空气中还带着丝丝微凉的风,不太冷也不太热,这样的天气也最适合出游,身在宫闱虽不能像宫外的女子一样,邀一两个要好的闺中密友去别院,或者乡下的农庄散散心,而且多年在宫中,再美的景色也觉得乏味许多,于是这便出现各种各样名为赏景,实为争奇斗艳的宴会,而在各宫贵人举办的宴会中,最受推崇的乃是杨夫人的宴。
且不说这宴举办得的确风雅,宴上繁多,且其中的菜肴皆为烹制,就是单是姜王每年都会参加这宴会,就足以让各宫的夫人了。然而,杨夫人的这宴除了邀请与她交好的夫人和家中的族妹外,并不会邀请其他人,甚至就连静好与静姝两位王女也不在邀请之列,看起来还颇有风骨的。
但是今年确乎不同了
看着手上带着淡淡菊香的请帖,静好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问道:“杨夫人今年怎么想到请本公主去参加会了?”
下站的侍女闻言,低垂着头,恭敬地说道:“夫人说是王后初到,正好借着这次会,让王后认认两位公主,也续续母女的情分”
只听得“啪”的一声,请帖被静好摔在桌上。
侍女听到这声响心中一颤,心想这静好公主果真和传说中的一样可怕。
片刻之后,在侍女的胆战心惊下,却听静好淡淡地说道:“回去告诉你家夫人,这会,本公主会参加的。”
“是是。”侍女怯怯地应道,心中如释重负。
看着侍女离开的身影,静好摩挲着那淡雅的请帖,漫不经心地问道:“杨夫人还请了什么人?”
一旁的王嬷嬷闻言,顿了顿道:“除了公主外,听说静姝公主,世子殿下以及临相府上都有去人。”
“看来她这次是要大办了。”静好皱了皱眉,又轻笑一声道:“本公主倒要去看看她要搞什么名堂?母女情分,她不配操这个心!”
听到这话,周围的侍女皆缄默一片。
西风渐凉,已穿上了夹层的衣裳,白露盈盈,这也就到了会的日子。
却说这天,阳光正好,蓝莹莹的天空上没有一丝流云,南归的大雁一行行的飞过,枯黄的树叶儿在阳光下散发着亮眼的金黄。
芳菲尽灭,而此时杨夫人寒霜苑里的却开得正好,有花的瓣宽厚,各瓣排列疏松、内抱,外似荷花,有的匙片扩大,端尖,形如雀舌,有的张牙舞爪如同龙爪,这些不仅形状千奇百怪,连颜色也是多种多样的,不仅有宛若黄金的黄菊,恰似朝霞的红菊,皑皑如雪的白菊等常见的颜色,就连那少见的青色的和墨色的,在这儿也可以看见那么几株,不由得说杨夫人这也真是养得精细,不然当初静好也不会采这里的来为济桓酿酒。
日近正午,这寒霜苑内早已准备好的席位上,已经坐满了人。
因为想看杨夫人到底想搞什么鬼,静好一大早就拉着临卿早早地来到了这寒霜苑中,却没想到这一群夫人,精心打扮居然需要那么长的时间,这都日上三竿了,才姗姗而来。静好百无聊赖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看着一个个扭着细腰缓缓走来的夫人,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身影,猛地站起身来,笑着向前跑去。
且见那人面如冠玉,眼眸深邃,墨发用一支玉簪轻轻绾起,一袭天青色的衣衫,腰间挂着一块色泽通亮的玉佩,通身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息。济桓确乎和之前不一样了。
“哥哥。”静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济桓,怯怯地叫道。
“嗯。”济桓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哥哥可曾想好了?”静好见济桓想要离去,连忙问道,这些日子除了母亲的祭日那日,济桓一直对她避而不见,也未曾告诉她,之前他说需要考虑的事。
济桓闻言顿了顿,轻轻地为静好理了理鬓间的碎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不远处传来众人的跪拜声,抬眼望去,是姜王与芳菲正相携走来。
济桓见此,黑眸微微一缩,放下了为静好整理头发的手,恭敬地跪拜到。
“拜见父王。”静好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又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满脸,也该去瞧瞧那被我们冷落了许久的隐逸君子了。”
“你啊,总是这般伶牙俐齿的。”姜王微微地摇了摇头,道:“如此,灵秀你便带路吧。”
“是,还请各位随妾身来。”杨夫人吃吃一笑,柳腰轻摆,摇曳着向前走去。
其实这栽种的位置离这宴饮之处并不远,甚至可以说这宴饮之处就是被一片包围起来的,只是人在其中,看不真透罢了。
大片大片的丛间,只用石子铺成的小径分隔成了一块块小小的花圃,踩着满路的落英,嗅着的清香,使人莫名地感到心旷神怡。
赏景赋诗乃是这些深院女子打发时间的一剂好法子,这不,宴会的主人尚未开口,却听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清幽,这番何不作诗记之?”
静好闻言淡淡地看了女子一眼,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人当枪使的,杨丞相之女,杨夫人之妹杨灵云,看着年岁长了些,不过这脑子却不见长。
见静好盯着她看,杨灵云后背一凉,上次她可是因为静好,被父亲狠狠地责罚了一顿,不过想到姐姐说得话,她又是咬了咬牙,若是这次她能够成功得到世子的青睐
杨灵云如此想到,却不见周围的夫人皆向她投来不屑的目光,毕竟且不说王上王后,就连杨夫人也未开口,你一个小辈如何就在这之前开口了?
“杨小姐你蕙质兰心,乃我们这些俗人不能及,既然如此就由你先来开个头吧。”这时,许夫人捂着嘴笑着说道,只是这话听着好听,却暗地里为杨灵云树了不少敌,要知道这宫里自诩为才女的夫人可不少,如今许夫人这般说再抬高杨灵云的同时,无疑贬低了她们。
而杨灵云却丝毫不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竟继续笑着开口道:“如此,灵云就献丑了。”
静好挑了挑眉看了看周围众人微微有些不满的眼神,又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神色漠然的杨夫人,觉得有些惊奇,看来这杨家两姐妹的关系也不是那般好嘛?
杨灵云踱着步子,轻轻地拂过一朵娇艳的花朵,装模作样地喟叹一声,低:“曾向西风结闷思,万般芳菲消尽时。南山柴门无踪迹,寒露清霜梦可知。愁心愿随秋雁去,冷月可曾照东篱?谁念我因黄花病,又到重阳方可期。”
“呵,不过尔尔。”杨灵云方一吟完,一个身材清瘦,装扮清雅,看起来颇为清高的夫人便嗤笑一声道,“乃是花中隐士,性本清高,宁可枝头抱香而死,也不愿秋风同舞,而你这诗却将她写得缠绵,真是可笑之极!”
“你!”杨灵云闻言,气急,此诗乃是她为了这次宴,苦思冥想了许多日子,为得就是一鸣惊人,得到世子的青睐,而如今却被人贬低成这样,这如何不让她生气呢?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就连作壁上观的姜王都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杨夫人见此,眼光一转,笑着说道:“许多人都喜欢,然而有人喜欢它的外表,而有人则看重它的品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样看来却也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容颜已逝,若这当着只有美貌,我宁愿不再喜她了。”杨夫人如此说道,若有所思地轻轻瞥了芳菲一眼。
而芳菲被这一眼看得有些恼怒,这杨夫人自她一来到姜王宫中就一直挑衅于她,如今更是讽刺她以美貌侍君,不得长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此想着,芳菲手中的绣帕被纠起了一个不小的褶皱,而面上则是一脸笑意的说道:“比起这来说,本后却更喜欢梅花,生于凌寒,能傲霜雪,自有一番风骨,自是比那些子受人追捧而成名的花好上许多。”
闻言临卿眸中闪过一丝暗光,果真爱梅如痴?想要踩着槿妹妹上位,还得看他愿不愿意,如此想到,临卿摇着一把扇子,悠悠地说道:“王后娘娘说笑了,家妹甚爱菊,常说菊生生原野,性淡泊,如此,又何须他人追捧?”
芳菲吃吃一笑,看着临卿的样子就忍不住地讽刺道:“若真不拘于名利,又何苦”
“住嘴!”话还未说完,却听姜王怒斥道。
芳菲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自从那日宠幸以后,姜王从来对她都是体贴有加的,如今却
姜王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有些失态的芳菲,皱了皱眉头,赝品到底是赝品,终究是比不上槿儿的。
如此想到,姜王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去,徒留济桓临卿二人与其他的女眷。
“静儿,济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随舅舅我回去了吧。”临卿见姜王走了,也笑呵呵地对着济桓与静好说道。
济桓漠然地点了点头,而静好眸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看那一脸呆滞的芳菲,也缓步跟着临卿离去,她虽可怜芳菲的遭遇,但她却不是一个圣母到可以原谅一个想要踩着自己母亲上位的女人的人。
好戏已经散场,想要讨好的人都不在了现场,众位夫人也都纷纷告辞离去,这丛中唯余了芳菲与杨夫人两人。
“你算计我?”不知过了多久,芳菲有些恨恨地看着杨夫人道。
杨夫人轻轻地用绣帕捂着嘴,低低一笑,道:“王后娘娘哪里的话?妾身怎么敢算计娘娘您呢?”
芳菲闻言,心中自是不信,沉默地看着杨夫人。
“娘娘,你可知这先王后,除了酷爱梅花,最喜欢的便是了,还常说自己虽有几分梅的傲骨,却永不及菊的淡泊。”听杨夫人如此说道,芳菲心中一跳。如此他便知道,姜王是为何大怒了。
“不过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若今天临相不说,王上兴许也忘了。”杨夫人眼光一转,如此说道。
“你想说什么?”芳菲皱着眉看向杨夫人,她可不相信杨夫人会这么好心来告诉她这些事情。
“娘娘果真冰雪聪明。”杨夫人轻笑一声,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一支的花梗,接着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不如联手制敌?”如此说道,绿色的缓缓沁出,看着那朵掉落在地上的,芳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v本\文*/来自\瓜v\v子小/*说*\网WWw.GZBPi.COm,更v新更v快无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