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河面上突然卷起一道巨大的水花,如同苍龙出海,带着无比强劲的威势,迎着空中的林云初扑去。
林云初惊愕地发现在那水花的中央,有一头巨大的妖物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若不是他早有防备一直在留心水面的变化,在电光火石间险险避开,只怕此刻已命丧妖口。
那妖物一击不成,待水花落下,整个身躯也逐渐显现出来,它身长十余丈,全身披着厚厚的鳞甲,四肢粗壮,拖着条如发辫般的巨尾,牙白口黄,一对双眼阴森邪恶……
竟然是一头巨大的鳄鱼精!
“河神显灵啦!河神显灵啦……”
岸上的黄竹村村民,虽然历来信奉河神,却何曾见过这等阵势,便如同叶公好龙般,吓得魂飞魄散,除了那巫师还有几分胆色,依旧留在岸边的观望着此间的一切,其他人尽皆四散而逃。
那鳄鱼精完全无视村民们的反映,细长诡异的瞳孔紧紧锁定林云初,说道:“好个狂妄的昆仑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闯!今日遇见我漳河鳄神,便是你的死期!”
这世间绝大多数生灵并不似人类一般善于修炼,像是妖狐族、蛇族、树精等,皆已是聪慧物种,不可多得,除此之外多数物种更是不易,且修为高低与体形相称,还要遭遇天敌灾祸,前路漫漫,何其不易!
“分明是头大鳄鱼,还偏偏自称什么漳河鳄神,装神弄鬼!待我将你抽筋剥皮,看看你还如何猖狂!”林云初口上不肯示弱半分,但心里却在暗暗叫苦,眼前这个鳄鱼精的个头,已远超同类百倍,只怕修为不下于千年,绝非是自己所能抵挡。
他又望了眼不远处的树林,心道:“为何他们还不现身诛妖?难道二师兄觉得时机未到,让我再坚持一会儿?也罢!我坚持到底便是!”
“惊雷!疾!”
林云初将剑决一引,脚下的惊雷剑接到了主人的指令,银色光华大涨,朝着那鳄鱼精疾刺而去,剑未至,剑芒却已在数丈之外。
鳄神瞥了一眼飞驰而来的惊雷剑,根本没有理会,任由剑气割在他身上火星飞溅,“嘶嘶”作响,却始终无法破开钢铁般坚韧的鳞甲,根本无法伤及肉身。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现丑!”鳄神张开黄色巨口,忽地喷出一道粗如巨树的水注,径直冲向林云初。
林云初知道那水注威势骇人,不敢硬接,匆忙闪避,不料刚闪开水注,立足还未稳,便听到“呼”的破空声,一条巨尾遮天蔽日当头劈下。
避无可避之下,他只好默念口决,一边将双手在胸前交叉,姆指与中指指尖并拢,结了个古朴的昆仑手印。
一个泛着金光的“御”字出现在林云初所结的手印之中,然后瞬息变大到足以覆盖身体方才停止,那金色光环不断旋转变化,似乎蕴含了天地间最原始的力量,将外界的一切攻击拒之在外。
“乾元功!”巫师一声惊叹。
他年轻时曾游历四方,偶然间目睹过昆仑派与魔教斗法,那一刻的情景那他此生难忘,从此便对昆仑派如神明般尊崇,对昆仑派的基本功法也略微了解几分,此刻林云初使出乾元功“御”字决,巫师对他的身份便再无怀疑,更是对自己误将妖怪当河神懊悔不已。
“轰隆!”
鳄神的巨尾重重地抽打在金色的“御”字上,撞击声久久回荡,大地也为之擅抖,连之前逃离此地,相隔甚远的村民们,都面露焦色,替林云初担心了起来。
千年鳄鱼精蓄势已久的一击,又岂会是那么容易抵挡,巨尾只是停滞了片刻,便突破了金色光芒的防御,强悍的力道将林云初直接拍入了水底,带起一道两丈高的水花,其间还夹杂着几分血雾。
“啊……”
笼中少女一直心系林云初的安危,默默地为他祈祷,此刻见他受如此重击,生死难料,终是再也的无法忍耐,惊叫一声,眼泪顺着眼角夺眶而出,只是她这一叫,立即吸引了鳄神的注意。
“好鲜美的女娃!今天就让本鳄神开开荤吧!”鳄神一时将林云初忘得干干净净,吞咽着口水,晃头晃脑地朝笼中少女跑去。
只是它没跑几步,忽地便瞥见身后有一道银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朝它的脑袋直刺而下,鳄神不敢大意,匆忙伸出尖锐的巨爪格挡。
只听见“叮”一声,银芒被鳄神的前爪一挡,虽没能伤到它,却也阻止了它前行的脚步,几乎在同时,一道人影从河中破水而出,与那道银芒合二为一。
鳄神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仰起头来一看,只见那道银芒的中央,一个孤单的身影傲立半空,他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块,显然伤害颇重,却依旧紧握仙剑,面对法力远超自己的强敌,却不肯有半分退缩。
岸边的树林中,七八个服饰相仿的年轻人正悄然观察着这场激斗,其中一男子相容堂堂,身着青花绸缎外袍,外束九孔玲珑玉带,手执一把赤色仙剑,立于众人身前,似乎这批人中隐隐以他为首。
他便是昆仑派掌门璇玑子的二弟子,林云初的二师兄,与王龙并称为昆仑二杰之一的邵玉飞!
让林云初将妖怪引出来,正是他的主意,可现今事已至此,再不出手就太迟了,身后的师弟师侄们彼此对望,纷纷在心里揣测眼前这位师兄到底是何用意。
“二师兄,若是再不出手相救,小师弟可就危险了!”众人之中终是有人凑到了邵玉飞身旁,神态恭敬地说道。
此人名叫紫星,在闻名江湖的“昆仑七剑”中排行第六,是璇玑子的第八个徒弟,与邵玉飞系出同宗,此间除了他以外,恐怕再无人敢出言相劝。
邵玉飞沉默了许久,不见神色间有丝毫变化,转身对紫星说道:“八师弟,你觉得师傅的九个弟子之中,谁最让他老人家喜爱?”
“自然是小师弟了!师兄,你……”紫星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直言。
邵玉飞拍了拍紫星的肩膀,继而说道:“凭修为而论,当属小师弟最为不济,凭为本派所做出的贡献,我等众师兄弟之中,又有谁不如小师弟?可是为什么师傅他老人家却偏偏唯独关爱小师弟一人!”说到最后,他已是一脸怒容,牙关紧咬,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
“二师兄的意思是?”紫星说道。
“师傅已经老了!糊涂了……若是他哪一日得道仙游,你说他会将掌门之位传给谁?”邵玉飞片刻间已经恢复了常态,语气平静地问道。
紫星想到了某种可能,陷入思索,久久未答。
“若是他将掌门之位传给小师弟……”邵玉飞的眼神间闪过一丝狠戾,继续说道:“我等身为昆仑弟子,自然不能眼见两千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师傅既然如此偏心,就莫怪当徒弟的心狠手辣了!”
说完,邵玉飞没有理会一脸惶恐的紫星,朗声对其他弟子说道:“今日之事,若有人敢泄露出去,当有如此树!”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见他身前一棵两人合抱粗细的老树发出一声异响,正好一阵微风吹过,树干突然开裂成两半,直到完全由树根到树冠完全分裂,整棵树才拖着不甘的声音倒了下去。
这一行人皆是昆仑派年轻一代的翘楚,修为都不低,见那老树分裂开口处,应当是被人用利器竖劈所至,所用力道之生猛强悍可想而知,可众目睽睽之下,邵玉飞动都没动,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只有剑术超群的紫星知道,邵玉飞不是没有动,而是动作太快,快到令人无法看清他出剑的速度!哪怕在他眼里,整个过程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个二师兄恐怕已经将昆仑剑修练到了极其恐怖的程度!
邵玉飞打量了一眼众人的反映,知道无人敢有异议,便不再多言,迈开脚步朝着树林深处走去,任由林云初一人独战那头千年鳄鱼精。
众人哪敢有半分迟疑,纷纷跟随着邵玉飞离开了此处。
走在最后的紫星,回头望了一眼河面上仍在苦苦支撑的林云初,知道他此番是凶多吉少,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终归还是转过了身,跟随邵玉飞而去。
河面上,鳄神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年轻人,心中倒也有几分钦佩,说道:“既然受了本鳄神一击未死,已算命大,何不就此悄悄离去,何必如此轻视自己性命!”
鲜血正从林云初的眼、耳、口、鼻处冒出来,已经无法看清原来的模样,他神情没落地朝那片树林望了一眼。
他已经明白,隐藏在树林里的师兄弟们已经不可能按原计划现身诛杀这头鳄鱼精。至于原因,也许是因为临时发生了什么变故,或是因为别的什么,林云初没有时间去想更多,他只知道此刻正面对着一场生死挑战!
那鳄神再强,终究不会飞行,他本可以凭借自己的御剑术逃离此地,可这样一来,身后笼中少女和那些无辜的村民们可就危险了!他出身名门正牌,从小受师门的影响,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宁可战死,也绝无临阵脱逃的道理。
林云初缓缓提起了剑,一边脚踏七星,一边默念口决,惊雷剑瞬间光华大涨,便是连天色也变得阴暗了起来,聚集起大量的乌云,又有滚滚雷声从远方的天际传来。
“雷神降世,引九天玄雷,诛灭妖魔,御雷决!”
随着林云初口决念出,九道闪电同时破开乌云,落在直指天空的惊雷剑上。刹那间,雷声贯耳,风云变色。
鳄神眼见那少年的气势与先前完全不同,知道他接下来的招式威力非同小可,不由得全身紧绷,鳞甲倒竖,粗壮的四肢紧紧抓着地面,不敢有半分轻视。
林云初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这样威力绝伦的仙家道法,似乎还是过于勉强了些,谁都没有注意到,那柄惊雷剑的剑刃在这万分紧要的时刻突然裂开了!
那九道闪电在剑尖上不断积聚着能量,逐渐形成一个三人合抱大小的雷球!
“妖孽!受死吧!”林云初一剑挥落,雷球脱离了剑尖,向前方的鳄神飞去。
“叮!”一声脆响,惊雷剑竟在此时断为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