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就被查明,真相大白。果真是刘贵人给宋才人下了毒还意图嫁祸鹿采薇。
宋才人与刘贵人自此结下了梁子,而刘贵人也是因此被皇帝重罚。
而另一边,宋才人倒是十分平静。她依旧闭门不出,整日呆在屋里。
可不是她不想出门,而是她脸上难看的疤痕招致其他嫔妃的冷嘲热讽,让她根本不敢出门。
鹿采薇亲自来到宋才人宫中的时候,宋才人正翻着一本书,表情有些忧愁,又有几分无奈。而侍女站在一边,正拿着药膏劝她早些上药。
鹿采薇的突然到来让宋才人有些惊讶。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鹿采薇关切地看着她的脸颊:“宋才人的脸……可好些了?”
宋才人怔了怔,不自觉地抚上脸颊,惨然道:“臣妾这张脸,怕是毁了,这些药都没有用。臣妾看那时也无需人救我,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的好。”
鹿采薇皱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容貌虽重要,可哪里抵得上性命重要?”
说着,鹿采薇就要上前来,凝视了一阵,又道,“更何况你的伤疤并非不可愈合。”
宋才人见自己的容貌还有救,如抓住了最后的希望一般,“皇后娘娘,您说的可是真的?!”
自己一个小小才人,虽然不爱招惹事端,可在宫中也没有地位,又加上现在毁容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垂怜,更是显得举步维艰。
宋才人便是一个箭步上去,跪倒在鹿采薇的脚下,语气软得不能再软:“求皇后娘娘怜悯。之前是妹妹不懂事,冲撞了姐姐,还误会姐姐是害我之人,还望姐姐能原谅妹妹的一时糊涂,帮我这一次吧。”
鹿采薇此时心里五味杂陈。她知宋才人并非爱生事的,向来与世无争,此时肯这样求自己,已经是足够的诚意了。
“妹妹快起来。”鹿采薇弯腰将宋才人扶了起来。“妹妹为人处世不俗不躁,可是却因刘贵人落到如今这幅田地,本宫又怎么会视而不见?”
说着,鹿采薇抬了抬手,便见素素拿出了药膏,呈了上来。
鹿采薇道,“这是本宫自己亲制的药膏,以前偶得几个名医的方子,对你脸上的伤疤大有效果。”
“臣妾多谢娘娘相救!有此大恩,无以为报。”宋才人由衷道。
赶紧打发身边侍女收下药膏,又是对鹿采薇千恩万谢。
而若说宋才人这辈子最恨的人是谁,刘贵人绝对是唯一了。不自觉间,宋才人已是满脸恨意:“都是刘贵人那个贱人。明明是她向我下毒,却反过来咬娘娘一口。若不是娘娘足智多谋,能自证清白,臣妾还在以为娘娘才是害我之人呢。”
想到鹿采薇不计前嫌地帮自己,连容貌这一层都替她思虑周全,宋才人其心从内到外都已是钦佩不已。
反观刘贵人,竟处心积虑毒害自己,可以说是蛇蝎心肠,不得不防了。
“娘娘,臣妾诚心愿扶持娘娘,今后一切事宜,皆听娘娘做主!”宋才人跪了下来,向鹿采薇表露忠心。
鹿采薇欣慰般将她扶起,“妹妹,我救你也不是为了要你回报,只是这深宫中,确实需要认清人。否则恐怕是如何死的都不知晓了。今后你我同心,我也不会亏待了你。”
宋才人因这一番话心中涌出感动,连连答应。
因了这份恩情,宋才人从此与鹿采薇交好,两人间也多了些走动。
鹿采薇亲制之药膏果真有效,宋才人才用过一次,脸上的伤疤就有了好转的迹象。又接连用上了几个疗程,宋才人的脸竟然大好了。白皙的脸上除了有点浅浅的痕迹之外,已没有其它的严重疤痕了。
毁去的容貌能再恢复不得不是个奇迹,宋才人的心结也终于打开,敢出去走动了。
御花园中花开得正好,宋才人身边的宫女便劝她出来走走,别总在屋中连太阳也不见上一见。宋才人也有此意,便在贴身宫女的陪伴下出去了。
行至御花园,牡丹花开富贵,宋才人还未赏一番,于无意之中,便听见不远处几个女子的声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们可知道,皇后倚仗着他父亲在朝中做大,已经在私下里暗中牵线,买卖官职了!”一女子兴奋地说出消息。
“现如今还有谁不知道的?各个官职明码标价,而且还不算小呢。”另一人也十分笃定地回了句。
“你哥哥现在不是在走关系觅个一官半职吗?倒不如从皇后这里进些银子……”一位答应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那人立即回说,“哎呦,我哥哥哪里有那个财力,能从咱们皇后娘娘那儿觅得官职?”
众女子笑成一团,语气中是毫不加掩饰的轻视之意。
宋才人心中忿忿,然而其中几个女子是比她位分还要高的,若她贸然出来指责,恐怕反而会被欺辱。
于是便先离开走远了,思忖之下,宋才人还是往鹿采薇的椒房殿方向走去。
“皇后娘娘。”宋才人急急走进了殿内。
“怎么了?妹妹为何如此慌乱?”鹿采薇远远看见宋才人神情不对,心想又或许是出了什么大事。
“娘娘,这……”宋才人看了看左右的人,一时语塞。
鹿采薇会意,连忙示意殿中众宫女退下,只留了素素与秋杏这几个体己的人候在宫内伺候。
“行了,妹妹,那些不相干的人都走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讲就是。”鹿采薇淡然道。
“娘娘,您怎么还如此淡定?是还未听说到那些宫内流传的消息吗?”宋才人有些急切。
鹿采薇显然确实还未听闻,不以为意道,“怎么了?是什么消息?”
“都是些……流言,无非是说娘娘的父亲权势过大以及猜疑娘娘……”宋才人不敢多说,生怕因之又冲撞了皇后。
果真看见皇后笑意渐止,“为何突然出现这样的事?”
然而这“突然”二字却又不甚适宜,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将军多少有些功高盖主的意思了,而这可是官场大忌。鹿采薇怎会不想起这点来?
“虽说流言只是流言,不过宫廷里的女子口耳相传的事情。可三人成虎,流言多了反而成了真了。”鹿采薇镇静道。
鹿采薇转而又向宋才人谢道,“当然,妹妹能来主动告知本宫,本宫甚为感动。”
“娘娘谬赞,这是臣妾应该做下的事。”宋才人惶恐道。
于细微之处才可见人心。鹿采薇又怎会不知?此时宋才人将自己的事挂在心上,就是看重着两人的交好。
宋才人视为平常,自己便也不多言,只将此事记在心间。
流言肆意中伤之事不可低估,宋才人走后,鹿采薇便马上派了人去调查此事。
祸不单行,朝中也爆发起谣言来,说是什么大将军功高盖主,先前是倚仗着还有兵权,如今狡兔死走狗烹,大将军怕是命不久矣。皇帝早晚都会杀死大将军,把权力尽数收归自己。
朝中大臣照理来讲该是镇静理性,可此时这事被传得有模有样,倒让众人皆信以为然了。
早朝时,还未等凌轩说上一句,几位大臣竟然公然站了出来,出言请命宽恕大将军,放大将军一条生路。
凌轩显然十分不悦,他还未生出杀大将军之意,却听见朝堂之上对此议论纷纷,仿佛是坐实了他的“罪名”。
“皇上,念在大将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放肆!朕何时说过要杀他?在此朝堂之上妄议无中生有之事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忠臣吗?!”凌轩不禁震怒。
众大臣就此噤声,可心中也是添堵。他们分明是为皇帝分忧,正义直谏,怎么就当众被皇帝斥责呢?内心不忿之下,一时之间君臣关系紧张,彼此都有了隔阂。
凌轩无意继续,匆匆退了朝。可紧张的君臣关系并未缓解,而是埋在了众人心中。
这时正值皇家惯例狩猎之际,每年一度的狩猎是商朝数百年来延续流传而来的习俗,历代帝王无不对此重视。
用过午膳,凌轩进了椒房殿来看小皇子与鹿采薇,心中又因朝中臣子之事烦闷不已,挨不住鹿采薇询问,便将这事同鹿采薇说了。
“轩,正巧这阵子赶上皇家围猎,何不趁此机会,破一破这君臣之间的嫌隙?”鹿采薇提议道。
皇家狩猎展开之时,君臣皆是策马扬鞭,之间距离拉进不少,不像是在殿上那样尊卑分明,关系生疏了。
“皇家围猎……这倒像是个主意。”凌轩心中被触动,便应允了下来。
皇帝与大臣一道前往狩猎,正好便可缓解缓解这几日过于紧张的关系,况且一来不会失了皇帝颜面,二来也是个放松的机会。
凌轩出言吩咐,“来人,可以去安排围猎之事了,记住,那些大臣可都要一一通知到。”
待人领命退去,凌轩温和地望了眼鹿采薇,“薇儿,此次围猎你愿同去吗?”
按照惯例,皇帝参与皇家围猎,是能带着几位妃嫔同往的。
“皇上记挂我,我又哪有不去的道理?”鹿采薇微微一笑。
凌轩亦仿佛松了口气,“有皇后陪着,我才能安点心。”
鹿采薇闻言既是欣喜,又觉凌轩不易,莫名心酸。
几日后的一大早,每年一度的围猎便要开始,而他们要去的皇家猎场远离都城,需行个三五日才可到达。
而朝中有着品阶的大臣无不被邀请至列,挨着君臣之礼,无人敢去推辞,都应了下来。于是那日成百上千人的队伍浩浩汤汤从皇宫出发,向皇家猎场而去。showContent("112404","35082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