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何要幽闭不见人?”严实问高文。
“定是觉察到了五石散的异常。”高文深思,“那舞妓仗着太子宠她,竟然以太子之命为令连我都不允许靠近。究竟现在是何状况不得而知。你可去请武驸马来一探究竟。”
“如果太子真有意戒除药瘾,必定现在身心备受煎熬,我这就去禀告驸马,让他邀请太子狩猎,哼,倒要看看他的忍耐力。”
高文盯着比自己还要歹毒的严实,提了提自己的衣衫,小声说:“最好不要逼他太紧。”
“这次我要劝驸马来个釜底抽薪,想办法要了那舞妓的小命,不能让她坏了我们的大事。”严实眼中射出毒辣的光。
林静宜和玉娘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两人都有些疲惫,这几日过得真是辛苦。
“我们三个人都有些吃力,不知道那几天苏苏姐是怎么撑过来的?”玉娘感慨。
“哎,以她的性子,可能还会内疚,觉得自己帮不上李重俊的忙。”林静宜嘟嘴愣神。
“如你之前所说,这李重俊是个冰冷狠毒的人,他真会为了苏苏姐不惜自我了结吗?他可是太子,未来的大唐的天子。”
“冰冷狠毒想必是他的自卫反应,他估计是看着自己的兄长在这皇权争斗中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惨杀,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他估计也难以预料,我们可能真不能体会他的恐惧和无助。苏苏姐不过是一下子看透了这可恨之人的可怜之处,而他也刚好找到了让自己温柔起来的理由。”林静宜幽幽地说。
“他一直想方设法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他想有所作为,哼,这是太难的一件事。当今圣上本身就是怯弱之人,他给不了李重俊想要依靠的力量,在自己的羽翼没有彻底丰满之前,李重俊估计也不敢让武氏家族看到自己的雄心壮志。所以,他之前终日让人陪他四处玩乐也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不然估计连这太子之位都不一定能抓在手里。”
“你的意思,他有可能知道那汤药的危害?”
“有可能。”林静宜猜测。
“那他为什么还服用?现在又为什么要戒掉?”玉娘有些惊讶。
“哼,他当初可能就是作秀给武氏家族,亮出一副任其摆布的样子,好让他们对自己无有防范。现在,他估计也没想到自己会陷得这么深,再不戒就真的要任人宰割了。”林静宜转头看了一眼玉娘,“我也只是猜测。”
玉娘一咧嘴,“真是复杂,不过,如果他真要与武氏家族为敌,我倒愿意帮他了。
“是,顺道帮你报了杀父之仇。”
“是!”玉娘硬声回答。
“太子殿下,武驸马求见。”高文在寝宫门外大声传话。
李重俊挣扎着起身,他思索着,这已经有半月光景,他一直不见外人,想这武崇训定是来一探究竟的,自己务必要见他一面,才能引出自己身边他安插的奸细,自己要考虑周全才行。
“让他进来。”李重俊同意。
一踏进门,武崇训就刻意观察李重俊的一举一动,只见李重俊脸上血色全无,一身疲态,他上前打趣,“你是不是太纵欲了,就算那个什么苏苏是个绝色的美人儿,你也不该没有节制,这下可好了,连父皇传你,你都称病不去。”
李重俊笑了,“哈哈,让你猜中了,还真是尴尬。你是不知道那美人的滋味儿,我的手只要滑过她的腰肢,就忍不住把她压在身下,每日搞得我筋疲力竭。你不也一样,如果安乐肯依你,你也一定日夜不起床。哈哈哈。”
见李重俊明知李裹儿在外有□□并不与自己亲热,依然如此玩笑,武崇训马上脸色阴沉,“别提你这个好妹妹,你也不要戳我的痛处了。我跟父皇请示要去围场狩猎,为冬季狩田之礼做准备,父皇非常高兴,嘱咐我一定带上太子殿下,不知,太子何意?”
李重俊明知自己身体还没恢复,但他毫不犹豫就答应,“甚好,我正有此意。”
“不过我倒觉得年年都是那番狩猎,着实无趣,安乐也整日缠着说要去狩猎,不如殿下也选几个宫女参与,让她们陪着公主打些兔子之类的过过瘾。”武崇训建议。
“依她。”李重俊答应,嘴角掠过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们已经来了些日子,殿下的身体也慢慢康复,不如让她们回去吧。”苏苏走到李重俊身边,跪下请示。
“快起来,这也是值得跪下说的事吗?”李重俊赶紧拉她。
林静宜和玉娘都不远处跪着不说话。林静宜一点都不想和李重俊对视,她把头扎得低低的。
“为了表达谢意,你们只管要赏赐。”李重俊发话。
“我们只为苏苏姐能安心。”林静宜说话直来直去。
“哈,好,我一向喜欢你说话的风格,你回去告诉李思冲让他立刻来见我。”
林静宜听他这话,立刻抬头,“所谓何事?”
“哼,武崇训刚邀请我参加狩猎,我这身体也只能到场观看,涉猎的事只好请他代劳,他一向沉稳,行事我放心。另外,因为这次狩猎安乐公主也会去,顺便让他训练几个宫女骑射,好让她们能陪着公主打猎。”
“我可以参加吗?”玉娘突然问,她一听武崇训,立即就大胆要求。
“哼,你会骑射?”
“一点点,我只是想见识一下皇家猎场是什么样子。”玉娘不紧不慢地回答。
“准了。你回去准备,十日之后等我传话。”
“你们可以回了,但是这几日发生的事...”
李重俊正待继续,林静宜忙接话,“这几日我们不过与苏苏姐互诉姐妹情长而已,再无其他的事。”
李重俊露出笑容,他知道林静宜一向掂量事情轻重,便挥手示意她们离去。
“高文!”李重俊支走了苏苏,立刻叫来高文。
“殿下?”高文低身小跑进来。
“我刚答应驸马狩猎,并安排李思冲前往,意在猎场杀了武崇训。”
他此话一出,高文也一惊,他抬头看李重俊。
“哼,那汤药是他命那道士进献的吧?”李重俊眯眼斜看高文,“你可是跟我很多年了,若我这太子之位不稳,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太监,你以为他武崇训肯护着你吗?到时也不过人头落地、身首异处而已,呵呵!你也太高估自己的利用价值了。”李重俊冷笑。
“太子殿下...”高文赶紧下跪,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他知道李重俊但凡如此说,就一定不会杀他,只不过是试探和拉拢而已。
“你下去吧,我累了。”李重俊躺下,转过脸。
“是。”高文乖乖躬身后退出去。
“果真?”严实大惊。
“太子已经猜到五石散的来由,我也不过是刚躲过一死,这消息就算我对武驸马最后的情谊了。”
“嗯!”严实听后,立即快步走开。
身后,高文阴冷凝视他,“休要怪我,是你自己要上钩。”
“禀太子,我依命派人跟踪所有适才出宫的人,只有严实前往了公主府,他待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刚回来。”一便衣军卒前来回报情况。
“你下去吧。”李重俊轻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