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见方远山也是一脸错愕,知道他是真的不知情。
“话我已经带到,你也快些做准备吧!虎豹营既然能出现在京城,那成王多半也不在宗人府了,你们也要小心,现在耽搁得越久,对你家主子就越不利。”齐桓开口道。
方远山点了点头,“小的这就让人把消息送出去。”
齐桓道:“嗯,那我就先走了。”
方远山诧异道:“大人,你要走?如今京城中局势不明,外面又有虎豹营的人,这个时候出去,只怕那些宵小鼠辈会对大人不利。”
齐桓道:“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我若是长时间不露面,只怕会打草惊蛇,引起成王的怀疑。”
虎豹营的人设路卡的目的,主要还是针对齐桓这些朝廷命官,成王打的是什么主意,齐桓也能猜出个□□分,多半是想把齐桓这些朝廷命官和家属亲眷隔开,然后利用这些家属来威胁官员就范。这个时候,他若是不出现,那王氏他们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方远山也猜到了齐桓心中所想,也就不再阻拦。
“大人,你先稍等片刻,我这里有一物是我家主人放在这里的,我家主人说了,若是大人亲自找到这里,便要将此物交由大人。”
“哦?这我倒是不曾听你家主人说起过。你且将东西取来,让我看看是何物。”齐桓诧异地挑眉,赵玉送来的字条中,还真没有提及过此事。
方远山去屋内取了个密封的雕漆木盒递到齐桓的手上。
齐桓接过木盒,摸着上面的火漆,眼神沉了沉。这种火漆他在文渊阁见过,只有极为重要的奏折密令存档时方会用到,除了文渊阁,便只有皇帝才会用这种漆。赵玉以这种火漆密封盒口,并且特意加盖了明纹的火漆章,这盒内之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方远山极有眼色,当下退了出去,并顺手地将门关好。
齐桓拆了火漆,打开了盒子。
只见大红洒金软缎上静静地躺着一枚铜质麟符,齐桓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也没想到赵玉竟然会把统调禁军的兵符留在了这里。
大秦朝的兵符各不相同,例如禁军的兵符就是齐桓手里的麟符,骠骑营的兵符乃是狼符,虎豹营则是虎符。
怪不得京城中还有一部分禁军,原因竟然在这里。
齐桓伸手取了兵符,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赵玉把禁军的兵符留在这里,并指明要求交给自己,难道是早已经预见到成王必会发难,才特意留下了这枚麟符?
如今朝中的禁军统领乃是......陆游!当然这个陆游可不是后世的那个大诗人。
赵玉既然留下兵符,自然是想调动城中的禁军。只是,如今自己尚不清楚禁军内部的具体情况,这么贸贸然拿着兵符去找陆游,定然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
不过赵玉既然会留这么一手,最起码说明这个陆游是个能靠得住的。虽然这么想,但齐桓到底还是在心里多了几分小心,谁也不知道在成王控制京城后,陆游会不会反叛。
齐桓出了珍宝轩,沿着来时的路往紫禁城的方向走。果然越往前走,虎豹营的人马越多。
走了没多远,就被早就守在角落里的冯六给叫住了。齐桓要去上朝,冯六守的这条路是必经之路,所以他守在这里,齐桓也不觉得奇怪。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您若是再不回来,今儿个的早朝,您可就真的赶不上了!”冯六见到齐桓后,心里松了口气,他虽然不知道自家大人到底做什么去了,但能让齐桓放着早朝不上,硬要跑一趟,事情只怕不小。
“你把马车停在这里,可有人发现?”齐桓问道。
冯六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曾,我藏的这个地方在后巷,颇为隐蔽,一般人若非有事,根本就不会往那里跑。”
齐桓松了口气,“那现在赶紧上车,应该能在卯初赶到午门外。”
冯六驾着马车一路朝紫禁城狂奔,等赶到宫门口时,不过才寅时三刻,齐桓无比庆幸自己今日起了个大早。
宫门口已经站满了上朝的官员,徐陵远见齐桓久久未到,心下担忧,如今见齐桓从马车上下来,面色这才和缓下来。
“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徐陵远问道。
齐桓羞惭道:“马车在路上的时候坏了,这才耽搁了时辰。”
徐陵远摸了摸胡子,“那下次可要早些。”
“学生谨记。”齐桓应道。
齐桓想问徐陵远今日可曾发现不对,无奈眼下的确不是什么说这个的时机,只好作罢。
一行人刚进宫,就被拦了下来,齐桓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实在是没想到成王的人下手这么快,他现在越发担忧赵玉的处境。
拦住齐桓等人的,正是虎豹营的统领于泽坤。
“诸位大人,太子殿下身体抱恙,今日的早朝是上不成了。不过太子殿下有令,早朝虽然是上不成了,但朝中的政事一日不可停滞,是以诸位大人今日便在保和殿办公。”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这回不单单是文官了,还有不少武将也跟着议论了起来。
下面的百官都是人精,已经有人发现了不对,既然太子有令,再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武将来宣布这个消息,而且仅所有官员去保和殿这条,便极为不合理。这哪里是去办公,这分明是要把所有人都软禁起来啊!
众人心思通透,很快就察觉到这条命令里必有猫腻。
当下有人叫道,“我在工部供职,衙门又不在这里,你叫我如何办公?”
于泽坤目无表情,“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遵从太子殿下的命令。”
那武将被这么一噎,还待再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这时谢淼之上前一步,“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命令,那于大人可有手谕?”
于泽坤见上前的人是谢淼之,当下脸色也恭敬了些。
“原来是谢大人!太子殿下吩咐下官时,只是口谕。”
谢淼之恍然,“如此说来,便是太子殿下亲口吩咐于大人的了?不知我说得可对?”
于泽坤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确实如此!”
谢淼之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多谢于大人为老朽答疑解惑了。”
于泽坤暗松了口气,连忙道:“不敢!不敢!”
谢淼之又道:“只是我还是有一事不明,既然今日早朝取消,那为何不是司礼太监或是孙德全孙公公来宣布此事?”
于泽坤心头一跳,不动声色道:“属下也觉得奇怪,但太子殿下的心思,哪里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揣测的?”
谢淼之微微一笑,语带深意道:“于大人说得不错,太子殿下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够揣摩的。”说完之后,也不理那于泽坤是什么反应,含着笑站在了原地。
于泽坤看了眼谢淼之,见他真的不再开口,这才放下心,道:“那诸位大人,还请移步保和殿!”
一路上虎豹营的人护送着众人去了保和殿,这一路下来,众人都沉默了,虎豹营的人看似护送实则监视的行为让他们的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齐桓平静地跟着众人身后到了保和殿,虽然为赵玉担忧,但于泽坤的反应却恰恰说明成王还未得手。
齐桓暗暗捏着手中的那枚麟符,思忖着对策。
众人一到了保和殿,便被真正意义上地看管了起来。人群中骚动了一阵,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不久,众人便压着嗓子开始说着话,于泽坤见了,倒是没说什么,对众人还算客气。
徐陵远站在齐桓的不远处,见齐桓一脸深思的模样,略一沉吟,走到齐桓跟前。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齐桓抬起头,“老师!”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齐桓暗自叹了口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些官场的老油子。当下便把早上发现的事情给说了,只是隐去了去珍宝轩的部分。
徐陵远惊讶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齐桓肯定道。
徐陵远把这个消息在脑子里转了几转,得出了和齐桓一样的结论,成王!成王要反!
徐陵远不是齐桓,他对这件事虽然感到吃惊,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这种事情,对皇家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徐陵远在朝中走得是中庸之道,几位皇子哪个都不得罪,但也不巴结,在立储之事上态度更是不偏不倚,从来不表示对哪个皇子有所偏重,也不去趟那趟浑水,所以对他来说,谁做皇帝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齐桓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影响老师的态度,所以也就不再说什么,自顾自想着应对之策。